人莫不有所爱,失其所爱,则伤其衷;人莫不有所资,失其所资,则困其生。爱之而不失,资之而不穷,惟取天地,自然而然者为能然。若金紫之贵,珠玉之富,或者能削夺,则贫之矣。削夺而贱穷,则失其所爱与资,将伤困之不暇,求其夷然而乐,坦然而安者,必无也。新安洪君伯周,俶傥诚悫士,迹履遍江湖,声闻满儒冠。少孤而孝,奉祖与母以居,乐其志以资其生,弄长竿之清风,披蓑笠之烟雨,飘然波涛,邈焉寒暑,势不可夺,强不可挠,盖公休、任公子之流。于是以爱溪自号,而丐余记之。余谓文士之处世,失其所爱与资,奔走于不可得已之间,俯仰于无可奈何之际,盖心兹恐惧,身措无地,安能上传而下育也?得其所爱与资,而非其道,以富贵自炫,而骄其妻妾,齐人也。翻覆酌量于两三之间,余则以为洪君之计为得,故为之记。